我坐在醫院的泵奶室，把自己當成一座出奶的機器，沒有感覺地使勁泵奶。旁邊坐下一個媽媽，十分鐘，滿了一個奶樽，目測150ml，向護士多拿了一個奶樽，然後聽到她在唉聲嘆氣：「唉，阿B一餐淨係飲到70ml，咁多奶，點算好？！」我望望手中的奶樽，半小時，成績是10ml。
10ml，是什麼概念？一個初生嬰兒出世五日後，每餐已經可以飲60ml，每三小時一餐，一日八餐，即是大概每日需求量至少480ml。以我半小時10ml的能力，即是我要泵足24小時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有可能足夠阿B全人奶。
為了向著全人奶這個目標瘋狂奔跑，我通過朋友找到城中知名通奶師，半夜三更來替我急救按摩，嘗試打通乳腺。要產量多，媽媽吃多些也是必然：多吃飯，不能凌晨五點起身吃五更飯，也要七點起身吃兩碗雞飯，再加蛋白質豐富的食物：豬腳豬手、黑豆黃豆；然後輪住煲魚湯、章魚湯、青木瓜湯，一日飲六餐湯；加入通草或王不留行就更佳。
越是無奶，越是要勤力泵，才能刺激乳腺，讓身體知道你的需求。想像一下，用一小時泵奶，再用一小時餵奶掃風，然後利用一小時小休時間再補充下營養或小睡一會，之後又到泵奶時間，再餵奶掃風……週而復始，循環再循環，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是一條沮喪的喪屍。
努力可以令人進步，但不一定會成功，我餵了半年人奶，最後都是一半要靠奶粉。看過一個研究，雖然有說法認為飲人奶的BB智商會高點，但其實基因和後天成長環境也同樣重要。不確定我的努力是不是真的提高了阿囡的抵抗力或智商，但絕對肯定的是我放棄了自己的身材。
所以，我衷心地羨慕可以儲了一雪櫃奶，甚至可以用來造番梘的媽媽；更佩服那些返工帶著個奶泵的職場媽媽，還能三更半夜起身餵足一年半載的堅持。大概大家都不一定很確定人奶的超功能，但只要是有半點對BB好的可能性，你都願意付出。
有經驗人士都會笑說，「到了第二胎第三胎，你便不會那麼緊張了。」確實，事過境遷，你便會很懷疑地問自己：「有必要那麼執著嗎？在天生奶水不足的情況下，有必要那麼無限度地摧殘自己的身體嗎？」至少，在第二胎的時候，我吸取了教訓，其實坊間的奶粉也能令我的BB健康成長，唯一缺點是要使多少少奶粉錢罷了。
當你執著於有無人奶的同時，要小心，那是一個骨牌式效應，你不但耗盡身體的精力，也疏於照顧自己的感受，然後再面對一系列接踵而來的一百個坐月為什麼，那時候，抑鬱就更容易找上你。下一次，同大家分享我坐月時的各類荒謬迷思和笑話。
回顧上集專欄：全人奶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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