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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跟魚旦離開餐廳後,就到婚紗店拍照。一步進店門,上次又氣又無奈的店員馬上熱情地對待阿修,還恭維地盛讚旁邊的魚旦。她只回饋了一個微笑,看起來還算端莊的。這並不是因為魚旦的修養,而是阿修在事前吩咐她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能開口說話。一來她的嗓門太大,二來就是因為那陣異味。
二人在換好衣服後,阿修望著穿起低胸婚紗的魚旦,不禁驚嘆造物主的公平。要是她在床上也能忍住不張開口就好了,阿修想了一陣後,又改變了心意。要是不開口的話,就沒有伴隨呼吸而來的呻吟聲了。這不就等同自己解決嗎? 
拍攝很快完結了,畢竟阿修只要求拍一張。店員也曾向魚旦打主意,希望可多買幾張。 「小姐,妳看這張拍得妳多好看。要是妳真的不要,我們就唯有刪除了。」 「嗯。」魚旦只發出喉頭的聲音。 「那我刪了吧!不要後悔呀!」 「嗯。」 但無論店員說什麼,魚旦的嘴唇也像銅牆鐵壁一樣。店員不禁懷疑她是一個啞巴。 
兩人離開後,魚旦才呼一口氣出來。 「你為何只拍一張?而人家又肯答應呢?」 「他們打開門做生意,既沒說明,就應來者不拒。這就是道理。」 「這是那門子的道理呀!」 他們當然不知道店員誤會了阿修是專門抹黑的雜誌派來,所以才會如此盡心盡力。
在這個資訊過度的世代,反而人們都忘了獨立分析。雜誌會刻意製造新聞,把片段斷章取義地放上網絡。之後,只要頭幾人向單一方向批判報導中人,其他人就會完全被引導。因為人的本質就是群體生活,所以大部份人往往也傾向支持大眾,成為大眾。群眾壓力的恐怖正在於此,擁有網絡的發言權就變成真理。是非不分已不是一種指控,而是我們的日常。 
四日後,阿修收到照片,再細心剪裁放進錢包的放相片位置;就是一打開就有一片透明膠片的那一種男裝錢包。這是重要道具之一,因為今天他將會到美容店找他對上一位前女友,而這個錢包就是她送的。阿修在想要是讓她發現所送的錢包,如今竟放上另一女人的合照,這應是一種勝利的象徵;我已經徹底地拋下妳了。 
「幹嘛帶我到美容中心?你要是嫌棄我皮膚不好的話,我是不會付錢去做美容的。」魚旦在阿修帶她到美容店前說。 「不。我們今日的目標就在裡面。」阿修解釋。 「你的前女友做美容師嗎?我也曾經想過去學美容的,不過學費太貴了。」 「這間店是她的。」 阿修口中的「她」就是店主Joyce。雖然阿修平常也會主動向女人搭訕,但Joyce 卻是主動跟阿修接觸的。寧源是當日Joyce 剛開店不久,就拜託相熟的朋友多多宣傳,而正好束鬚編輯就是當中一位。
Joyce 向他請求幫忙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說會跟旗下作者們商量寫一篇介紹文。這是常見的市場推廣方式,有些時候是有廣告費的,但更多時候是朋友的順水人情。
可是,偏偏阿修就是不給面子。「我一向是收費的。」阿修堅持地說。 「都說是我朋友來,你幫一次,不行嗎?」束鬚編輯有點氣憤。 「我相信任何人總會跟我有一定淵源,就如同這個是你的朋友,那個是他的親戚,第三個又不知是誰人的老相好。如果每一個人也找到我們的共同朋友之類,那我豈不是每次也白幹嗎?」 「好了!我也不一定要求你。最可惜的是對方竟然是你的讀者之餘,還是一個美女。我實在無法想像。」 阿修的語氣明顯變了調。
即使他早就是盛年男人,但內心卻還像少年般,總是抵抗不了人家對自己的賞識,也愛幻想女人對自己的愛慕之情。「很奇怪嗎?明明我的讀者就不少,而且懂得欣賞的自然是有品味,外表也差不到那裡。」「這有什麼關係?」 二人達成協議後,束鬚編輯唯有硬著頭皮去問Joyce 能否免費給阿修試用其服務。幸好對方真的是阿修的讀者,爽快地答應了。
之後,阿修到了美容院見到Joyce,由她親自為阿修進行面部護理。Joyce 發自內心地欣賞阿修的俊秀,皮膚的保養程度更叫她驚訝。而阿修也很欣賞Joyce 的外表,雖然稱不上是絕色美女,但也有一份清新感。兩人在初夏一起時,阿修甚至覺得抽菸時呼出來的煙,做愛時的汗水,也會污染了她的清新,變得庸俗。
 「很久不見了。」阿修推門時,就知道會是Joyce。她就是凡事也親力親為的一位老闆,她希望透過親切的迎客給人一個好印象。「阿修!」Joyce的眼神很是驚喜,但轉眼間就留意到身旁的魚旦:「這位是你朋友嗎?」 「不。她是我未婚妻。」 「原來……是嗎?」 Joyce 欲言又止,與阿修爽快地吩咐魚旦進美容室成強烈反比,他就像控制整個場面。 
「那我安排美容師吧!下次來的時候,還請提早預約。」 「不是由妳來嗎?」 「要是由我來的話,我怕難保自己的專業操守。全香港這樣多間美容院不去,好選不選地要找上我。阿修,你到底想怎樣?」 「沒特別。只是想在離開前……不,結婚前見一見妳。我想知道當日妳為何說要分手。妳不是一開始就崇拜我嗎?」 
「唉……」Joyce 輕嘆出一口氣。「阿修,我的確是很崇拜你,但那個筆下投影出來的你。我以為你很了解女人,也裝作很了解女人。可是,當我們實際地走在一起時,你令我太失望了。」 「那方面失望?我不就是我嗎?妳也知道那些都只是我創作的角色,與我本人無關的。」 「對!你就是這樣喜歡說什麼也與你無關。而且,當我失望時,你總會說一大堆道理出來,好叫我啞口無言。或許你是一個作家,所以我總鬥不過你。說道理也好,故事也好,你也比我優勝。但一個女人要的卻不是道理。」
「難道就可以無理發難嗎?就像那次電話沒電,妳打了數十次來,跟打一次來是沒分別的。為何仍要鬧得天翻地覆?」「阿修,你真的一點也不明白女人。當女人在發難時,從來都不講道理的。因為我們要的不是真相。那一次,你是以為我懷疑你才不停找你。我其實根本管不了你在外頭做什麼,我要的也不是解釋,而是安慰。又或者,是簡單的一個擁抱。」
「比真相更重要嗎?」 「是的。會安慰女人的男人,就是對感情的一種尊重。」 
「因為這樣,所以妳不再愛我嗎?」「愛?已沒意義了。」Joyce 放空了目光幾秒後,再無新對焦。「是失望極了。否則,也不會因為這樣說分手。」 二人的對話就此完結,之後阿修坐在一旁邊看無養分的娛樂雜誌,一邊就沉默地等魚旦。兩人沒有交談,甚至連眼神也沒有接觸。
直到魚旦出來後,阿修到前枱付款。那時,Joyce才露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問:「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快了。」阿修答。 「一起了多久?」 「就在跟妳分手後。」 「那就好了。祝你們新婚快樂!」 阿修跟魚旦離開後,魚旦幾乎頭也不回就向前快走,害阿修半跑才追得上。 
「你未免太過份啦!那個女人明顯還愛著你。」
「妳在說什麼?」 
「她是在看到我們的合照才笑,但那是假笑,是強迫自己不要哭的方法。」魚旦再冷冷地說:「我肯定她現在躲起來哭得死去活來,人渣!」
「那我要去安慰她嗎?」
「你算了吧!反正這次妳也讓她的心盡碎,應該已沒有留有你的空間。你就放過人吧!」 
「好的。我們今天便完了。」
「完?!你想得美呀!我要食物!你太過份了,我要盡情食才安撫到自己的心靈。」 
(下回預告:阿修被魚旦駡完後,突然改變行動目的。)
圖片來源:互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