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學宿舍已是凌晨時份。
費洛打開手機，Jaya 已不在線上。這時腦海電光一閃，才想起中午說過會接她放工，結果被 D 和眼鏡少年一番折騰，竟忘記了。費洛彷彿看見 Jaya 在關上門的漢堡包店門前失落地離去。
不管怎樣，Jaya 還是應該盡快復課，她不應該把青春和聰慧浪費在漢堡包店。
他把之前的教學筆記傳送給她，也把榮格的論文發給她，叫她明天跟同學就榮格的「個人意識」進行討論。
「明天我另有要事，將缺席課堂。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便可追上進度，不必擔心。」蓋上手提電腦，費洛脫光衣服赤條條地走進浴室。
冰冷的水柱從頭頂流向腳下，費洛雙手順著肥皂泡滑過手臂、胸膛、背脊。
洗澡是個了解身體的好時機，唯有在這樣私密的時光，人才有放鬆的心情，以雙手逐吋逐吋探測皮膚、肌肉、筋骨的狀況和變化。自從進行了密集的體能訓練，費洛的體格大有進益。數月前肥腫難分的贅肉，今天已漸漸化作起伏有致的結實線條，昔日健碩的身型逐漸歸位。
沒有事情是免費的。費洛不是不知汗水可以雕刻完美身段，多年來卻不斷為自己製造藉口，任自己頹靡荒唐下去。他隱約感覺，這次的奮鬥並不單單是為着原始的性慾所軀動，背後仿彿更有不可預知的力量或圖謀軀使自己作出這樣的改變。這樣的自己，必定是為着某件事而生。
頭髮滴着水，費洛下身裹着毛巾倒在床上。肉體的精進無疑改善了容易疲倦的精神狀態，但今夜的費洛確實累了。
半睡半醒間，他看到一個害羞且不善辭令的小男孩。他孤獨地躲在圖書館，津津有味地讀着榮格的《回憶、夢、反思》。一轉眼，小男孩考進大學，碰上了形形色色的女孩，包括名叫阿紫的女孩。
費洛模糊又清晰地知道那是少年的自己。他不想醒來，不想離開一生中對生命有着最純綷的追求與熱情的時代。他看見少年的自己在大學的百人講台上就着榮格的人格結構跟同學唇窗舌劍，彷彿觀看遙遠如前生的景象。
「甚麼是個人意識？⋯⋯甚麼是個人意識？⋯⋯」
問題在腦海中反覆，直至費洛逐步失去思考能力，沉沒在睡眠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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