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君：一天制戀人_ELEVEN

阿瑩嚐過不少男人，甚麼國籍、外表、性格、背景或「特長」，她都不會稀奇。儘管勇毅「戰鬥力」頑強，但仍不能百份百滿足她。人的需要很多元，心靈或肉體，沒人可令他人完全滿意。或許他專一愛我，卻是悶蛋一隻。他風趣幽默，卻愛拈花惹草。而那個他富足可靠，偏偏只得三十秒……

「我可找到完美的一位嗎？若這人真的存在，我，又配得起他？」

那夜跟 Keith 一起，甜蜜激情，卻虛幻。所謂「拍一天拖」是無謂的砌詞，如果真的喜愛，又豈止一天；若只為發洩，跟一夜情又有何分別？然而，真愛就必須細水長流，否則便不值一哂？

回想那一晚。

「送給你。」

阿瑩打開一看，是 Keith 的小說，但封面卻很特別，套上紙雕書皮。《一天制戀人》是一個裸女的展影，而《跟陌生人在蘭桂坊打邊爐》則是兩個酒杯，中間有一個鍋子。

「嘩﹗很靚啊，你自己整的？」

「嗯，小時候也愛做手作，玩過一會兒剪紙，你再打開書看看。」

兩本書內，共有十張紙雕書籤，全是一個女人的不同姿態，感覺眼熟。她看了又看，恍然大悟，急急打開自己的 ig，難以置信﹕「你竟然……」

「對啊，是你的照片，而且全跟小說內容有關。就如這一張你在彈琴，啟發了我寫下女主角在琴行的一幕。希望你喜歡我的小心意，生日快樂！」

阿瑩的手微顫，她放下書，咬着唇令自己冷靜。她一口乾掉了酒，目光移到別處﹕「為甚麼？」

「你不喜歡？」

「你不怕浪費時間嗎？」

「其實不算太花時間，我又晚睡，而且這兩本書，你給我很多靈感。第一次在酒吧聽你分享，我得到不少有趣點子。其後短訊往來，令我新意念不絶，我不知多久沒寫得這麼愉快﹗我沒錢給你稿費，唯有自製禮物……你怎麼了？」

阿瑩眼中帶淚﹕「大作家，問你一個問題，獅子何時才不再獵殺鹿兒？」

「吃飽了？」

「但明天便故態復萌。」

「死了？」

「真可悲﹗」

「嗯……你有看過《獅子王》嗎？記得辛巴吃甚麼？」

「牠吃蟲。」

「辛巴是獅子，卻戒掉獸獵，反而去吃蟲，而且還蠻享受的。這也沒影響牠的體力，仍然打贏奸角爭回王位。吃甚麼，不過是選擇。」

「但這同樣是殺牲啊﹗」

「難道吃素便沒有植物死亡？餓了便得吃，這是本能……」

「你不明白﹗我 29 歲了，不能再任性。」

阿瑩突如其來拉到自己頭上，Keith 喝一口酒定神﹕「我反問，既然天生是獅子，怎麼傻得介意自己吃肉？人人要的東西都不同，刻意扭曲自己，不辛苦嗎？」

「你不明白女人，女人青春有限，我……」

「重點是你了不了解自己需要甚麼？」他激動起來，惹來旁人側目。

他乾掉酒，再向侍應點了一支紅酒﹕「也許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何以人人都被一堆數字困住﹕年齡、收入、樓價、股票……快不快樂，就看我們是否獲得認可的數字，到頭來卻作繭自綁。女人 29 歲又如何？會死嗎？」

「男人 30 一支花，但女人 30 呢？到了 50 歲，男人仍能找個女大學生拍拖，但誰會看上人老珠黃的 50 歲女人？我本來想跟男朋友結婚，現在卻懷疑他是否真命天子。但我已 29 了，難道現在才找另一位，再冒多一次險？」

Keith 捉着阿瑩的手﹕「我不了解你們的事，但如果他不適合，你還有我。既然今天我們拍拖，就好好享受這一夜吧﹗女朋友。」

「你是浪漫派。」

「你這麼現實，難道便快樂？」

阿瑩眼中閃爍着猶豫的殘影，晃動的水珠令她看不清眼前的 Keith。她不知道這個人是甚麼回事，但心動的感覺騙不了自己。他今夜，需要一個男人，卻不是為了滿足身體。

她俯身向前吻他。

餐廳再沒有聲，只剩他倆。

喝光兩支紅酒，他們跑到最近的酒店，衝進房內﹗

「喜歡我這樣對你嗎？女朋友。」

「喜……喜歡……噢噢噢﹗」

他把她的腰拉後，她以雙手撐牆，支持他繼續從後推送，這姿勢好讓他更加深入，每一下直達到底！

阿瑩電話不識趣地吵鬧，噪音打斷房內的節奏，Keith 更用力以期蓋過電話聆聲。唯她卻分了心，她看着掉在地上的電話，是勇毅打來。

他把她翻過身來，捧着她的臉不住濕吻，舌頭亂跑進口腔內。下身雖已退出，卻仍不住前後移動，來回擦着她的肚皮，告訴她﹕「別理他，我們繼續﹗」

她也許自覺不好意思，男朋友來電打擾自己和男朋友的浪漫事。為表歉意，她主動跪下，用另一種方法安撫他。

他低頭看她，感覺夢幻，但溫暖的包圍卻實實在在。

電話再次響起，她忍不住偷看，看在他眼裏，再受不了這惡意騷擾！他拉她到床上，把電話掉進洗手間，關門。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再次進入，附上熱吻使她安靜。他怕她會亂說甚麼，他甚麼都不想聽，除了她的呻吟聲。

「吖﹗﹗﹗」二人不約而同大呼小叫，同時到達終點。

他吻着她頸項，手來回漫遊。他沒有退出來，繼續移動，盡力延續快感。那管一分一秒，他只想留住夢幻的殘喘。只有一天的戀愛，他要徹徹底底感受，眼前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嗎？

二人喘着氣，靜靜對望。他欲言又止，那句話雖已在唇邊，卻怕脫出了口，會毀掉這暫借的愛情。求愛需要勇氣，可恨賭愛卻沒有必勝之道。何況，她已有男朋友，而自己只不過「一天制戀人」。

大後備，真的可取代正選？

阿瑩看穿他的心事，決定轉移話題﹕「剛才差點以為你要射到我喉嚨裏。」

「對不起，比較長。」

「我喜歡。」

「就如我喜歡你？」

「你幸運，上了我這高質美女。」

「我想天天都上你。」

「余德丞，怕你心臟受不了。」

他輕撫着她的秀髮，鼓起勇氣﹕「做我女朋友。」

「今晚是。」

「以後，每一天。」

「貪心。」

「可以嗎？」

她深深吸一口氣，牢牢看着他的眼眸，在其堅定眼神中尋找自己。她問她﹕「阿瑩，你到底想要甚麼？」

（待續）

上一集：一天制戀人_TEN

從頭睇：一天制戀人_ONE

性別研究/文化研究雙碩士

作品﹕網上小說《一天制戀人》(she.com連載)、《地產佬之戀》、《羅茲蛙爾大學事件簿》。實體書﹕《澳洲任我行 (悉尼、坎培拉、臥龍崗)食買玩一本OK》、《戀愛不是請客食飯》、《打工旅人——工作假期六國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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