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君：一天制戀人_FIVE

「嗄嗄嗄……」Keith 和 Yoyo 大口大口喘着氣，彷彿疾走了一公里，心臟猛跳過後需要補充元氣。

「應該沒事吧，你先在我家待一會。」

「多謝 Keith sir，你的眼睛還好嗎？」

「好多了，謝謝你替我洗眼。他們真的發瘋，在民居亂射tg。」

「是常識吧﹗Keith sir，沒想到你家這麼小，你是高學歷人士，又是老師，怎麼住這種地方？」

「證書換不到銀紙，我也不過 part-time 教書，何況一個麻甩佬，有瓦遮頭便夠。」

「你……沒女朋友？」Yoyo 幽幽的問。

「沒人要，而且單身比較方便。你有帶衣服嗎？先換掉。你一身黑衣一下樓便會被抓。放心，洗手間沒針孔攝錄機。」他自以為在說冷笑話。

她卻認真回應﹕「我相信阿 sir 是正人君子。」

「男人，沒一個可信的。」他邊說邊看錶，心裏開始焦急。他本打算跑步後回家洗澡便出門。對於今晚跟阿瑩的約會，他滿心期待﹗誰料到家門外竟滿是防暴警，自己還中了tg，幸虧被 Yoyo 所救。

Yoyo 環視 Keith 的斗室，十分簡潔，別說甚麼高達和限量版球鞋，就連電視機也沒有，而且東西放得很整齊，跟他見過的男人房間完全不同。

「要喝甚麼嗎？水、茶、汽水？」

「有啤酒嗎？我喝得要死﹗」她放下背包和掛在胸前的「豬嘴」。

「好……吧。你不換衣服？」

「待會我便下去找手足，不會留很久。」她不停按電話。

窗外愈來愈嘈吵，夾雜着槍聲、煙霧、火光……新聞直播說警察正大規模抓人，畫面傳來警車聲，跟窗外的雜亂上演大合奏。

「仆街又亂來……對不起﹗」Keith 自覺失言。

「沒關係，我又不是小學生，老師都不過凡人。」

「但你始終是我學生……」

「別老套。也可當朋友吧﹗」她笑着說，很甜。

「嗯﹗」他也寬心的笑笑，卻仍一臉焦慮，只因約會時間快到了，再這樣下去他必定遲到。

二人攤坐地上，各有心事。突然﹗窗口玻璃爆破，碎片飛往牆角，疑似被子彈射爆﹗

「發瘋﹗﹗﹗」然後全是髒話，Keith已不顧儀態。

Yoyo 拉他遠離窗戶﹕「Keith sir，有否想過如果我們今天要死了，你現在最想做甚麼？」

「甚麼？不知道﹗我只知我現在想殺人﹗」

「這幾個月，我經常在外面，遇上很多人，還有更多不堪入目的事。我深深體會到生命何其脆弱，我們隨時都會死﹗其實，沒有甚麼是可以真正掌握的。」她大口喝啤酒。

他定眼看她，沒想到她居然說這麼沉重的話，才不過 18 歲的小妹妹。

「儘管有人讓我心動過，我卻不敢拍拖。試想想，若我們真的愛上了，但他明天卻死了，我怎麼辦？若他真心愛我，我卻被捉到新屋嶺，他也一定難過得要命吧……」

「傻妹，想太多了。」

「你不明白。在前線，真的隨時會死﹗」她身體在震，淚水由臉龐徐徐落下，卻勉力強忍。

面對突如其來的眼淚，Keith完全不懂招架。

「我最害怕的不是死，而是失去深愛的人，或因為我死了而令對方痛心……」

跟前的 Yoyo，我見猶憐，任何男人都想把她一擁入懷，好好保護她﹗當 Keith 還在猶豫之時，Yoyo 已伏在他的懷裏，他胸前滿是她的淚。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他心跳極速上升﹗她把他心間的節奏聽進耳裏，感受老師為自己而心動。

他漸漸緊緊抱着她。窗外嘈吵，槍聲始起彼落，唯二人卻不發一言，細細感受另一半的體溫與心跳。緊貼着自己的，是一個散發着少女香的可人兒，他按捺不住，身體那地方自然而然地在悸動。

「不如，我們今晚在一吧。」她拭一下淚，笑着說。

「甚麼叫『今晚在一起』？」

「明天發生甚麼事我不管，也不知道。但這一夜，我們就是戀人，好嗎Keith sir？」

她抬頭望着他雙眼，看到其瞳孔裏的遲疑與不解，卻帶點點興奮。她捧着他的臉，二人視線漸漸靠近。儘管他們每星期都在班房見面，卻從沒這麼親近的看過對方。原來他眉心中有顆細細的痣，而她的眼睫毛竟如此細長。

四片嘴唇輕輕碰撞，沾濕乾燥的靈魂。舌頭沒法安份的留在原地，就像每一顆寂寞的心，都想找到另一半狠狠交纏﹗他倆緊緊相擁，熱吻不止，也許深知不過一夜的戀人，因此必須貪婪地徹底品嘗，品嘗這隨時消失的愛情。

「咇……咇咇……」Yoyo 電話響起，驚醒在愛河中的一對﹗十萬個不願意，但她知道她必須接聽。

「是是……我安全。放心。你也是，先躲一下。別衝動，我們還要煲底見。」

掛了線，Yoyo 為壞破氣氛而歉疚﹕「手足，想知我安危，sorry……」

Keith 從剛才的纏綿中冷靜過來﹕「該我說對不起，我不應該。畢竟你是我學生，而你還未畢業。」

「下個月便不用再上課。」

「但我還未畀你及格。」

「你會肥我嗎？」

「如果你不交齊功課。」

「Keith sir 你果然是正人君子。」

「我不是。我愛蘭桂坊。」

「那麼待我畢業後再找你可以吧。」

「記得穿低胸。」

二人相視失笑。

「我問你，你會用甚麼字形容我？我不要 adorable 或 pretty。」

「pretty 也不要？」

「要。但不要你說這麼簡單的英文，太便宜了你﹗」

「OK。You are so tempting!」

「點解？」

「我去完洗手間告訴你。」

「要我幫你……嗎？」她五指弄作O型，上下套弄，還要伸出舌頭。

「仆街……」

這一夜，他們在一起，談了很多，更了解對方，過得很平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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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制戀人》（1-5）（未完）

性別研究/文化研究雙碩士
作品包括﹕網上小說《一天制戀人》(she.com連載)、《地產佬之戀》、《羅茲蛙爾大學事件簿》。實體書﹕《澳洲任我行 (悉尼、坎培拉、臥龍崗)食買玩一本OK》、《戀愛不是請客食飯》、《打工旅人——工作假期六國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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