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不堪入目地令人痛苦。可是,不知相真的人往往只能原地踏步,甚至墮進死局也不自知。
董潔童一頁接頁的看資料,她不知道潘太用了什麼方式來查出這麼多,但以她現在的「勢力」卻似乎沒什麼可以難到她。童童原以為一直被跟蹤及監視的是自己,但實情竟然是她身邊的對象。這是卑劣的技倆,因為被打還可以忍痛撐下去,但讓無辜的身邊人受威脅卻直接刺痛人的良心。
可是,大半生為了向上流而習慣不擇手段的潘太,竟然也有意外收穫。資料主要分成兩類,潘太還貼心地用兩個文件夾夾好,務求徹底摧毀童童這份初燃的感情及一絲希望。
首先,她要踩低童童的地位。
第一份資料是丁宇國的行蹤。童童除了見到有關他跟李倩晴明顯有不尋常的關係外,也有丁宇國的單人照。她認得其中一張是第一次見面那天拍的。她坐在餐廳時,丁宇國一邊躲在不遠處望著她,一邊卻手握著下體。這幾乎已經把日後所有關係也否定了,原來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丁宇國,從一開始便視她為可侵犯的對象。
童童還不太清楚丁宇國跟李倩晴的關係,但明顯他倆的關係遠早於自己跟丁宇國,而且深入得多。如此一來,她一直被蒙在鼓裡兩個多月,還以為終於找到一個值得她再次犯賤的男人。可惜,真相卻是要童童清楚明白原來我並不特別,甚至只是一個上床的後備選擇。
之後,她要童童為情敵擔憂。
文件當中,有其中幾張相是刻意寫上日期的,但拍攝的地點都是丁宇國所謂的studio樓下。除了五日前那張是跟李倩晴一起上去外,另外幾張只見他獨自一人,不同的是他手上拿著的東西,分別是三天前是藥物,昨天是清潔用品。
童童有一種不祥預感。不!是任誰看到這些相片,還要煞有介事地寫上日期,也會感到不妥。童童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李倩晴。結果,是更讓她不安地發現已轉到留言信箱。於是,她唯有打另一個不願致電的號碼。
「潘太,妳知道個女仔有危險㗎?」
「係咩?不過,我哋講嘅係證據,唔係推理。我俾晒料妳,點做由妳決定。」
「咁妳即係叫我一個人去救佢啫!」
「我好少睇錯人,除非我睇錯妳啦!」
潘太沒有等待童童的回應便掛線了。這個女人不只要摧毀童童的自尊,還要她心甘情願地置身險境。
童童的為人,沒有人比潘太清楚;甚至比童童自己還清楚。在她警告童童以前,她仍繼續花不少錢來追查童童的行蹤。起初,她會詳細地檢視每星期的報告。後來,她終於安心地肯定童童已完全離開了自己丈夫。但那個時候,她竟然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對查閱童童的行蹤感到不能自拔,像是追看多時的連續劇一樣,不捨得結局來臨。
潘太知道童童曾帶一隻流浪犬去看獸醫,只因她跟那隻可憐的小狗四目交投過。她也知道童童曾暗中幫過沒有零錢的婆婆買飯,而不讓對方知道。這樣一個好女孩,怎麼會露出一張雙唇半開的淫蕩表情,跟自己的丈夫偷腥呢?幾年過去,她仍對童童有復仇心理,卻更像一個變態的跟蹤狂。
因此,潘太肯定童童的惻隱之心會驅使她去救人。而且,第二個文件夾內的東西,保證童童會去找丁宇國。因為那堆陳舊的資料正正是童童接觸丁宇國的初心;糖糖的真正身份。
這個賭注大嗎?對潘太而言,根本只是一場遊戲。一個既不認識,又不檢點的女孩死活,讓一個可愛的仇人作出心理掙扎,不是一場很精彩的戲碼嗎?
嘭!嘭!嘭!嘭!
童童不停敲門,但內裡並沒有回應。可是,她像是感到內裡氣息的流動,幾乎肯定屋內有人。而且,那人就是丁宇國。於是,她撥打丁宇國的電話。
電話音樂響起。
「我知你喺入面,開門啦!我有嘢要問清楚你。」董潔童的聲線開始提高。「開門呀!」
咔嚓!門的鎖頭打開了。
「做咩事呀?嘈到其他人就唔好啦!」丁宇國打開了半邊門,探頭出去。
「我有嘢要問你。」一陣從屋內衝出來的冷氣,讓她醒覺自己的衝動。她原以為只要不踏進屋內便安全,但這刻才發現那幢大廈並沒有太多人居住。即使剛才她大叫大嚷,也未有半個人出來看個究竟。
「入嚟先講。」
「李倩晴呢?佢係唔係同你一齊呀?」
「唔係。」
「但係佢明明……」童童突然語塞,因她總不能說有人因跟蹤自己而變成跟蹤對方吧!「咁糖糖呢?佢到底係咩人?同你咩關係?」
「呢個問題……好複雜。不如,妳都係入嚟先講啦!」
「我喺度就得……呀~」
童童話未說完,便被丁宇國一手拉進屋內,還跌倒在地上。「呯」一聲,門已經關上,並上鎖。
「你想點呀?」
「應該係我問妳想點?一上到嚟就大吵大鬧。」
「我知道李倩晴嚟過。佢喺邊呀?」
童童一邊說,一邊慢慢退到牆邊。同一時間,他發現丁宇國瞄了一眼黑房的門。
「佢喺入面?」
「唔係!」
童童跟丁宇國同時衝去房門。但這一次,她學乖了。童童沒有跟丁宇國鬥快,而是早就對準他的足踝狠狠地踢過去。丁宇國「呀!」一聲倒地,她便馬上跑進去,並反鎖了房門。
「救我……救……」一把氣若遊絲的聲音從房內一角傳來。
「李倩晴?」童童問。
「係……童童嗎?」
「妳點呀?」
「我俾佢打咗針,灌咗藥,全身無力。」
童童慢慢適應了房內的淡紅光,終於見到軟攤在地上的李倩晴。原以為已經夠可憐的李倩晴,卻比想像中更慘。除了全身赤裸外,手腳還有不少瘀傷。當童童走近要扶起她時,噁心的觸感立即從指頭傳來。李倩晴的身體好像被塗上一層乾澀的液體,還有一陣陣腥羶味傳來,差點令董潔童倒胃嘔吐。
「我起唔到身。」
「唔駛驚,我而家報警。」
「太好。快……」
童童摸摸自己褲袋。電話呢?明明應該在褲袋內的,怎麼不見了?等等……難不成剛才在廳內跌倒時,也一併跌了出來?
童童不知所措,細小的空間根本無路可退。此時,她發現其中一邊牆有一幅不透光窗簾。她嘗試拉開,卻原來四邊已被牢牢釘死。同一時間,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掩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丁宇國手握一把短刀,不徐不疾地開門,走進房內,轉身,關門。每一個動作在童童眼中,都是前所未有的威脅,一步步的接近死亡。
「唔駛驚。妳乖乖地聽話,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後,當妳習慣咗就會麻木,妳會係第二個佢。」丁宇國瞄一眼地上的李倩晴。那種絕望的眼神,他不能再喜歡。
「你變態㗎!唔好埋嚟呀!」童童作出無意義的指駡。
「賤人!」丁宇國卻突然怒吼。「一直以嚟,係妳扮糖糖嚟接觸我,唔係我搵妳㗎!」
「你黐線㗎!你嘅糖糖已經死咗啦!」
「亂講!」
「佢死咗廿幾年啦!我連佢嘅死亡證都有呀!」
真相,帶來一陣短暫的沉默,還有謊言被刺破後的不忿呼吸聲;沉重而危險。
「我明喇!所以,係糖糖派妳嚟安慰我嘅,係嗎?」丁宇國由憤怒變成興奮。「果然,獵物就要有被獵殺嘅準備。女人都係犯賤,永遠只係被支配嘅對象。」
丁宇國興奮得慣性地隔著褲去握緊下體,而驚慌失措的童童除了重複地低叫「唔好埋嚟」之外,已經全然不懂反應,任由丁宇國一步步地靠近。
「呀!唔俾你掂佢!你係我㗎!」
呯啪!
原本軟攤在地上的李倩晴,突如其來地用盡最後一分力撲向丁宇國。丁宇國頓然失去平衡下,碰撞到身旁的一個高櫃,打翻了在櫃頂上的一罐藥水及一埋舊菲林。丁宇國被藥水濺中,忙於擦眼。童童見機不可失,也撞前打算逃走,卻一手被閉上眼的丁宇國抱緊攔截。
三人拉扯時一同失去重心。跌跌撞撞之間,不知是誰的手捉緊了那幅窗簾,三人的重量把它硬生生地拉下。
光,特別刺眼,閃爍般刺痛童童一時未能適應的眼睛。
李倩晴被丁宇國重重地一拳打頭,本已虛弱的她立即昏死過去。剩下的童童似乎也難逃魔掌,無數掌摳令她失去反抗的意志,流下的淚水不知代表痛楚,還是恥辱。上衣已不知何時被撕爛,連內褲也被扯退到小腿。
如果可以的話,童童希望自己能即場暈倒,主動地失去意識,好讓自己沒有被這頭野獸侵犯的記憶。
認命吧!或許,這是自己一錯再錯的懲罰。無數個不同階段的自己出現在思想中,指駡著現在的自己多麼無知;多麼無能;多麼無耻。童童不再反抗,任由丁宇國對她為所欲為。
腦海中混亂嘈雜的思想竟然化作實體,一聲東西被轟破的巨響後,接下來是一陣粗魯的呼喝聲把她從無數的自己間拉回現實。
「小姐,無事啦!妳已經安全啦!」
(待續)
繼續睇 >>> 愛上不存在的妳(16 - 最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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