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最刻骨銘心的愛情?大概就是曾經愛得很失去自己,卻最終選擇放棄的愛情。
女人意外地找到一個舊的hard disc,肯定有八、九年歷史。即使有什麼重要檔案也好,其實都早已過時了。但好奇心驅使下,她還是以碰運氣的心態嘗試打開。
在等待打開盒子一刻,她想起了。
「救不了,直接換一台新的吧!」
當年,維修員的一句說話,反而讓她突然感到解脫。
朋友及家人的照片、工作的報告、電郵的紀錄.....都是失去可惜,卻不難問其他人取回的東西。
唯有那個folder,是記錄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不是沒告訴其他人,而是根本不能說出口。
在仍對愛情有憧憬的年紀,曾遇上一個令她意亂情迷的男人。那種優雅、見識,還有偶然的風趣,是難以抗拒的毒品。她以為只是輕輕的接觸並不會上癮,一次次無傷大雅的約會,卻令她日漸沉迷。然後,男人只是稍稍彈出一枚火石,便宛如擲向內心那缸滾油。
心智跟不上身體的初熟,自以為可控,卻被操弄感情而步步墮入深淵。因為女人最遲長大的,總是看男人的雙眼。
按捺不住後,讓激烈的感情變成無止境的渴求。原本是熱戀的美好時光,但她卻只能珍惜見面的分秒。在無數個寂寞的夜晚,她望著電話,渴望得到片語的無聊訊息,偏偏只有淚痕伴隨時光荏苒。
她怎會不知錯呢?愛上一個有老婆的男人,怎可能是對呢?
「難道妳感覺不到,妳才是我最重要的的人嗎?」
擺明車馬的騙案,反而更易叫人進局。以為早有防範便不會沉船,但意外永遠不只低估風險,還有高估自己。
她知道自己早晚會離開他,但每天也給自己多留一日的藉口。不捨得,也不甘心,甚至有一刻妄想男人最終會選擇自己;或許只欠懷上他的孩子,讓他決心離開沒有感情的老婆。在拿起被刺破的避孕套一刻,她突然為自己的魯莽而心寒起來。
幸好,她還剩下一點理智。
「我想跟你拍一齣合照。」
「為什麼?」
「放心,我只是想留個紀念吧!我那些不見得光的照片,你不是暗中全save起來嗎?我才不會笨得把合照放上網,免得刺激了你......或你太太。」
於是,男人答應了。攝影師拍下兩人在街頭,捕捉他倆很生活化的互動。女人笑得格外甜蜜,連一個輕描淡寫的舉動,也能逗得她哈哈大笑起來,只因陽光下的兩人;光明正大的活動,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男人完全不知道,她以大笑來掩飾心中的嚎哭。
幾日後,在攝影師還沒完成修圖前,女人提出「斷了吧」的要求。
「為什麼突然分手?」
「正正因為我連說分手的身份也沒有。」
十年來,她從沒有看過那個folder,直到今天,才終於從塵封的記憶中找回來。
她不禁自問,當年怎會這麼傻?那個男人,值得為他流這麼多眼淚嗎?
「媽媽,媽媽.....」女兒的聲音,把她從回憶的漩渦中叫回來:「這些舊玩具,我不要了。」
「哦?」女人把五歲的女兒輕輕抱起,讓她坐在大腿上。「妳真的捨得嗎?」
「這些太幼稚了。我大個女啦!」
女人溫柔地望著女兒,說了一聲好。
「媽媽,妳也不要帶沒用的東西過去。爸爸說到了英國後,再買新的就好了。」
「原來有人想要新玩具,難怪如此捨得吧!」
「不是這樣的。嘻嘻!」
看著故作老成的女兒,她默默地把那個舊hard disc連同回憶,放到寫上「棄置」的紙箱。
沒用的東西,還是不應留下來的,連多看一眼也太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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