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一詞,老土又俗氣,與「陀地歌姬」香港獨立唱作歌手Serrini近乎不著邊際。隨性、肆意、怪誕、有趣⋯⋯所有關於姿意無拘束的語彙都彷彿是Serrini的代名詞,是次就讓我們一窺「呢條女」如何別緻地談老派事,又怎樣庸俗地聊蛻變史。
進行訪問前,為了方便舖排整個訪談方向及流程,編輯通常會根據受訪者的經歷及往事,先忖度一下對方的答案,而這次也不例外。上網翻查Serrini的「身世」及履歷表:本名梁嘉茵,出道至今10年,奪得Chill Club年度女歌手銀獎,於2021學年獲得香港大學文學與文化研究博士學位,從此自稱「梁博士」。別名多不勝數 —「陀地歌姬」、「紫薯媽媽」、「Mami」、「樹妮妮」、「嗰條女」、「哭泣的聖母」⋯⋯ 而在可見的將來也不難發現這些遊離的角色與身份會繼續擴展。
由於難以定義其定位,亦無關主流或非主流的態度,發現要揣測Serrini的夢想絕不是易事,同時也無法以「正常觀點」去摸索試探。不是「唱好音樂」的敷衍式標準答案,也不是曾經的志願「做個闊太」,現年31歲的Serrini親自解答當刻的終極夢想,「應該是開老人院,老人院內會有一道橋連接幼稚園,然後中間會有座很大的噴水池,基本上就是照顧別人身體需要及人生需要的設施。」聽起來有點意料不到但又好像合情合理,「其實不一定只是老人院及幼稚園,我覺得要延伸至所有人,包括青少年中心、成年人的治療中心,又或者是水療中心,我是很想有一群人可以聚集在一起,其實基本上是成立自己的社區中心。」她又補充。
問到要如何實踐這個夢想,Serrini彷彿不用思考,直接配上理所當然的語氣,「儲多點錢,可以先租一間書店,由30個會員開始,當我們全部人都年老後,就會自然地將這裡變成老人院的住客,再等一班粉絲生育下一代後將幼兒交予我們。」言談間Serrini專屬的「社區中心」突然就有了概貌,當中無需強而有力的宏觀理念,也不用激勵人心的奮鬥追夢故事,「其實只要有夢想的方向,慢慢人生就會有不同的事情可以幫你完成夢想。」一切就像Serrini的作風,悠然自得。
除了要在將來開老人院,Serrini也不諱言唱歌是其夢想之一,「小時候會參加唱歌比賽,一直唱到某個時期,就與朋友說『我不想再唱別人的歌,我想自己唱自己的歌』,我覺得自己都達成了約十多年前所說的話。」
由《蘇菲亞的波霸珍珠奶茶》、《你條茂利放飛機》的地道小清新;《油尖旺金毛玲》、《我在流浮山滴眼水》的港式抒情;《網絡安全隱患》、《同一種米養百樣人為什麼養出你這個賤人》的亂世發聲;《青春荒廢》、《哀樂無名》 的憂鬱放負;《放棄治療》、《Let Us Go Then You and I》的頹廢正能量;到最新歌曲《Sweet Sweet Christmas》、《樹》的詩情畫意。Serrini的歌曲向來大膽貼地又「看盡世間事」,富感染力的創作風格成功在樂壇突圍而出,俘虜一眾樂迷成為信眾。「因為我不單只是唱歌,我是將自己的想法放於歌曲裡,所以某程度上不是音樂表演或是流行音樂,而是一個哲學交流。」Serrini聊起音樂時滔滔不絕,「音樂真的很好玩,以及很上癮,原來只要開聲唱一些歌,一些人就會瘋狂,那種能量交流是很令人上癮。」她又笑指即使是一個意見領袖也沒法令人神服,但當成為一個歌手,唱歌的魅力卻能輕易讓人痴迷沉醉。此時編輯想起Serrini在演唱會上化身成聖母,向觀眾灑聖水、摸頭祝福,猶如宗教儀式。或許凡人如樂迷,對Serrini的信仰在於其大喜大悲,寫實地嘲諷人性、灑脫地探討悲情脆弱、不造作地撫慰人心、率直地剖析愛與恨,一舉一動都「到肉」非常。
縱然顯露出來的形象觸目皆是,Serrini也坦言自己的內心亦有無限可能性,「例如我可以生小孩、可以做一個離婚的女人、做一個悲情的怨婦、對自己身體很有自信的裸露女人、女權主義者;我可以做一個讀詩的女人,可以做一個單線獨奏者。」主張兩性平等的她,娓娓道來之際也不忘勉勵大家,「不單只是我,我覺得很多人都有很多的可能性,只是我們慣性被社會的聲音影響,以為只可以留在同一個軌道上做同一樣的事。」
對於Serrini而言,現階段的課題是改變和接受,「我覺得現時正在很努力地為下一個階段的自己做好準備。」如此勵志上進的心境當然不是受甚麼深層含意影響,只是年紀大了,心態自然有所不同,純粹自然現象。「我會形容自己是個經常地想做更加進化版的一個人,可能現時的我與上一個月的我已有所不同,又或者與去年的自己、前年的自己、剛進大學的自己經已是很不同。」正如現時的她已無法以濃濃的少女情懷唱舊歌,那些用來紀錄自卑迷惘時期的歌曲亦只會存在於過去,「人是會變的,我希望你都可以改變,我希望這個世界會令你與時並進。」她又指所謂的「自我」就是尋覓如何與自己溝通的最好方法,對於此點,Serrini坦言自己有進步,而這個成長過程不靠鞭策,只靠時間,「各位太年輕的讀者,如果覺得很迷失,你只要老一點就可以了。」
Serrini的性格向來我行我素,而現時的她除了依然故我,亦直言要學習如何不去控制或在意他人思想,「因為其他人怎樣看我也控制不到,他們的人生中未必會遇上很多能清楚自己是如何的女人,因此也未必會有人去指責及批評,或對他們明言這樣是不對的行為。」老套又直白得如同一般婦女自強的節目所言:「其他人怎麼看,是其他人的事。」
「我覺得主動地假都是一種堅強,所以我現在會練習主動地虛偽,可以跟別人說『不要緊的,這個世界很美好,大家一起開心點吧』都很不錯。」這種消極主義的樂觀,由Serrini口中說出來竟別有一番鼓勵性。「不要太介意自己,或者應該說是接納自己的情緒,可以有軟弱的時候,容許自己有不上進的時候。」然而在訪問尾聲談起要如何「愛自己」,她又轉而認真地訓話,除了繼續宣揚大家要「飲多啲水」及「讀多啲書」,也鼓勵各位要有更多的社交生活,當覺得很激動、很憎恨、或是想做一些奇怪事情的當刻,就可以再去喝多兩公升的水。
PRODUCER|Casey Yip
VIDEOGRAPHER|Ivy Chow, Ryan Hong & Wu Yung
VIDEO EDITOR|Wu Yung
MAKE UP|Anise Ma @anisema.makeup
HAIR|York @york.yn
WARDROBE|COS, Christian Louboutin
VENUE︰貳叄書房 jisaam books